第186章 琉璃弒主

“銀瑯琊的身份不就是瑯琊閣的閣主麽？”玉羅剎一看見鳳卿丞發怒,他就心慌,鳳卿丞瞇著眼眸，低低地說：“你又在說謊！”

“姑娘,我當真不知曉，我來這城裏的時候,銀瑯琊早就在了，我同她相識，是打過交道,但她具體是甚麽身份，我真真不知曉。”玉羅剎的聲音發抖,好似要哭了。鳳卿丞不得不信他,也許,玉羅剎真的不知道，唉！鳳卿丞是猜測過銀瑯琊不是一般人，但具體怎麽個不一般，她無法猜測。若是按照玉羅剎的說法，她和銀瑯琊都是超脫三界六道輪回的人麽？銀瑯琊是也就罷了，怎麽自己也是？鳳卿丞回憶，她依稀記得她家母上訴說過生她時是多麽的艱辛……還以此控訴過她的調皮搗蛋……她怎麽就不是三界六道之內的了？

鳳卿丞囑咐玉羅剎留意華清師住處的動靜，而她則是騎馬連夜趕往魑魅殿。第一次去魑魅殿，鳳卿丞被弄暈了根本記不得路，回來時，又是銀瑯琊帶著她上躥下跳的，鳳卿丞只能靠記憶中的方向去找。

這一路騎過去，鳳卿丞莫名的辛酸，又摻雜無數的疼惜，說她是掃把星一點不為過，沾上了她所有人都倒黴，上到龍卿闕，中到銀瑯琊，下到琉璃……都是因為她。鳳卿丞伏在馬背上，淚水順著臉頰流淌，馬鞭被她甩得山響，深夜裏猶如淒厲的鬼叫之聲。

鳳卿丞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記憶力，她全憑記憶和直覺，竟然真的到了魑魅殿。現下還是深夜，魑魅殿的殿門緊緊關閉，但鳳卿丞已顧不了那麽多，鳳卿丞使勁兒砸門，“開門！開門！”

手，砸得疼了，嗓子，喊啞了，淚水，也流盡了，門沒開。龍兒，你莫怕，我真的在找你，你等我，鳳卿丞告訴自己，也告訴心底的龍卿闕。鳳卿丞望望魑魅殿墻壁，高聳入雲端一般，和她最初進這城裏一個感覺，那就是墻壁根本沒有盡頭。鳳卿丞試了幾次攀爬墻壁，但最後無一例外被摔了下來，渾身疼得好像散了架，但鳳卿丞仍不放棄，直到十指全部磨破，鮮血殷紅，染紅了墻壁。鳳卿丞心底深深地渴望琉璃：琉璃，你在哪？我需要你，你回來，好不好？鳳卿丞放縱了琉璃那麽久，這一刻，在心底命令琉璃：你必須趕來見我，立刻！馬上！疼痛傷心之餘，剩下的皆是怒意。

鳳卿丞雙眸含著怒火望著魑魅殿，她自己不知道，她雙眸裏金色光華隱隱初現，而那抹金色愈來愈亮，渾身被摔得太疼，已分不清是哪裏疼了。鳳卿丞最後身子發抖，她身體依靠墻壁才能站住，身子太疼，鳳卿丞的意識有了幾分渙散，眼瞼沈得根本睜不開，朦朧之中，聽見尖銳的啼叫之聲，那聲音太熟悉，太哀傷……啼叫聲不斷，久久盤旋在上方，鳳卿丞瞇著眼眸仰頭一看，那不是琉璃還會是誰？

鳳卿丞一手撐著墻壁，一手不由自主撫向疼得快斷了的後腰，一瞬，燙得鳳卿丞立刻縮回了手，疼痛使她立刻清醒。鳳卿丞眼眸睜開一瞬，發現自己再次被金色光華籠罩，而盤旋在半天的琉璃幾乎是俯沖下來，離鳳卿丞越來越近。

等鳳卿丞看清了琉璃綠色眸子裏沒了往日熟悉的目光，反而是虛無，一片空白的世界，鳳卿丞想躲開已經晚了。鳳卿丞是以欣喜的姿態去迎接琉璃，而琉璃在落地那刻，幻化成獸，眉心一點朱砂泛著紅光，琉璃似是兇猛的野獸，隨時要吃掉她。

“琉璃！你瘋了！”鳳卿丞大喊著，手腕被琉璃俯沖撕咬之下，幾乎要露出白森森的骨頭。琉璃身子弓著，沖著鳳卿丞低低地吼著，那聲音聽起來依舊哀婉，那雙綠色眼眸裏明明沒有殺意，為甚麽琉璃的每一個行為都想要置她於死地，鳳卿丞不願相信，這還是她的琉璃麽？

“琉璃！你是不是迷了心智！你是不是不認識我了？我是你的主人啊！”鳳卿丞右手鮮血淋漓，更加讓琉璃變得興奮，攻擊性也越來越強，它甚至會去舔鳳卿丞滴在地上的鮮血，繼而繼續攻擊。鳳卿丞現在只能用完好的左手使用彎刀抵擋，她處於被動，琉璃緊逼，鳳卿丞後退。一進一退之間，漫天頓時被金色籠罩，鳳卿丞呼吸越來越孱弱，她告訴自己：她不想傷害琉璃，她不想再讓任何人受傷，哪怕是琉璃，可是……可是……鳳卿丞這個想法越來越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突起的念頭，殺死他們吧！殺死所有的人！因為你不殺死他們，他們就會殺死你，奪走你的所有，你的家人，你的娘子，你的坐騎，你的城……

在鉆心的疼痛襲來那一刻，鳳卿丞的意識徹底渙散，她恍惚之中，只覺身子緩緩倒下去，而琉璃卻是跳到她的眼前張開了血盆大口，那兩顆銀白的牙齒刺得鳳卿丞眼睛生疼。朦朧之中，琉璃額頭那點朱砂因為接近她而被金色光華照亮，似是可以射出通透的亮光，而那綠色眼眸為何被淚水浸透？

鳳卿丞的意識斷檔，只是一瞬的事，下一秒，她便醒過來了。琉璃仍舊死死的攻擊她，但此刻的鳳卿丞已經沒了半分的惻隱之心，身子雖然還疼，但是她生出無限的力量，貝齒咬住鋒利的彎刀，左手扯斷身上破爛的衣衫將受傷的右手粗略地纏繞，左手拎著彎刀，冷聲喝道：“琉璃！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，你想想你自己是誰？是我的坐騎，還是任人操控的蠻獸！”

琉璃聽到這話，進攻的動作明顯慢了半拍，連方向都偏了，每進攻一次，琉璃便哀嚎一次，響徹黑夜。鳳卿丞知道她的話有了效果，繼續說：“琉璃，我是你的主人，你是我的坐騎，你只能聽命於我，若是你被他人操控，那也只能說明你心思不凈才會被人鉆了空子！”

琉璃收住步子，腰身依舊弓著，但是頭卻低低地埋下去，身子劇烈的起伏，慘叫成連成一片，嗷嗚嗷嗚……鳳卿丞聽得有幾分揪心，卻不曾心軟，“琉璃，我應了你的事我都會努力做到，你應了我的事，你可曾做到了？還記得我應你幫你尋母的事麽？我問過銀瑯琊了，已經知曉你母親的安身之所……”

“嗷嗚！”琉璃顫抖的身子似是不受控制，它一躍而起，方向看似是沖著鳳卿丞，但是最後卻是偏向了一旁的墻壁上。一次又一次，琉璃將自己狠狠扔向那堵墻壁之上，直到最後，琉璃喘著粗氣徹底癱倒在墻壁，看樣子，是體力耗盡。鳳卿丞看得觸目驚心，墻壁和地上，全部是血跡，分不清是她之前流下的，還是琉璃流下的……琉璃很快便化成了往日萌萌的小人形象，她喘息著叫疼，鳳卿丞這才走過去，琉璃綠色眼眸被淚水包裹，琉璃顫聲：“主人……”

“琉璃……”鳳卿丞再鐵石心腸，也見不得琉璃這樣，就算剛剛是鳳琳瑯主導了她的思想世界，但兩個人疼琉璃的心思不假，只是方式不同而已。琉璃身上的白色衣衫徹底染成了紅色，鳳卿丞抱著琉璃叫她，但琉璃已經有進氣沒出氣，斷斷續續地說：“主人……離開我……”

“你說甚麽傻話！我要救你！”鳳卿丞半跪在地上，背後金色光華仍舊照滿黑夜，琉璃嘴角勾著輕微的弧度，“主人……我不想這樣，可我控制不了，只要……我還有一絲氣力，就會控制不住想要殺死你……你快走……走啊……”說到最後，琉璃已是泣不成聲。

“我不會走！我要你看清，我是你的主人，你的修為早已不是當初那只小獸了，你怎麽能笨到讓別人操控你的心智！你到底因為甚麽才會如此？”鳳卿丞身上的衣衫被她扯得零碎，但她還是扯下來給琉璃擦去臉上和身上還在滴出的血液……

“主人……我知曉，我的生母已死，我再也沒有家人……”琉璃抽搐著說不出完整的話，鳳卿丞突然明了，為甚麽琉璃會這樣。哀莫大於心死，銀瑯琊好不容易給她一個希望，而有人親手把這個希望毀滅了。琉璃的血液越擦越多，鳳卿丞眼淚也越多，想起什麽似地，鳳卿丞哆嗦著說：“琉璃，你喝我的血，你喝啊！”鳳卿丞將琉璃放在膝蓋上，左手用力胡亂扯開右手腕，鮮血一滴一滴落下來，滴落在琉璃的唇角。琉璃猛烈地掙紮，幾乎是哭喊著：“我不要！我不要！你快走啊！快走！”抽噎的嗓音說出的話是這樣，但琉璃已經控制不住那股渴望，像是邪祟一樣慫恿著她，她勾著舌尖舔食，啊！這樣甜美的味道，她想要……想要更多……但是不行！

琉璃知道這樣下去，她又會失去控制，攢足最後一絲力氣，猛地掙脫鳳卿丞，向著一旁的墻壁撞去，悶響一聲，琉璃沒了意識，躺在地上猶如一具死屍，身體間或抽搐幾下。鳳卿丞心痛得她根本穩不住發抖的手，血液落在琉璃唇角也沒用了，琉璃根本沒動。鳳卿丞淚如雨下，心底深深的無奈和絕望，鳳卿丞雙手使勁兒握成拳抵著太陽穴，仰天哀嚎，仿佛這樣，心，才不至於疼死過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聽著小蘋果碼了這章，還是覺得好心疼啊！

ps：今晚七點多，姐妹文有更新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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